如果要我重拾那个短暂的凉夜,我的力气也仅允许举起一些零碎的名词:货架、落地窗、校服、月光、铃声、路灯。还有你。
似乎很享受故地重游的感觉,可以从静态里捞出温热的记忆。架子上形形色色的本子,乱中窥见整齐,一如我们踏过的岁月,在热泪打下的花雨里纷乱,被我用文字勾勒。写下的是横竖撇捺,写不出的是流不尽的月光悠悠。
从某种程度上来讲,我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,我因现实的冰冷而沉湎于炙热的过往。愚钝的生命惧怕于深邃的宇宙,而在年少的季节已经看见每个人注定是孤独的归宿!时常陷入为何而生的困惑之中,情分的触手也迫不及待蚕食我的意志,没有任何力气诘问上天的全知全能,只能在长途的疲惫里匍匐,翻阅过往的照片,保存一些怯懦的热泪,我想我是迷了途。
铃声突然响起,强制我向外张望,一个个身着校服充满活力的生命正在鱼贯而出。他们欢声笑语,甚至有些聒噪,正是这样的熟悉感让我无法忘却。于我而言,这里同样也是成长的初滩,我们在这里完成蜕变,脱离幼稚的皮囊,我们共同离开,却只有一人回来。眼前一大群学生簇拥着我,我们素不相识,所以我自然只是一个外人,并非游子。
静静地等到人声散去,方细细构想你我的画面。察觉到一点微麻的激动,我使劲咽住,但是我使的劲儿太大,满腔热泪把胸口挣裂了。眼睁睁看着它们从胸口的漫出,在脚下汩汩流淌,慢慢淹没我,包围我,直至我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。
热泪在旅人的眼睫徘徊
终于滴成冷酒
尽挹过后的残余
鲜花在这里生锈
打转的灰蒙的天空
下一秒顺从沉入杯底
回忆若能下酒,往事便可做一场宿醉,仿佛,在我迷途的驿站,有过去的日子在追寻我,启发我领悟生之真谛。或许,我不该为自己喜好回忆而羞愧,因为是孤独的终点前生命给予的馈赠,而在这第十八个年头,我认真地接受了它,并且认真地满足。
没有过去的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,为了保护这样令我热泪盈眶的过去,我定将继续向前赶路。还有,请你放心,我从来没有背叛盟誓,让你一直活在我的笔下。
站定,在拐角处。我终于找到一个合适而又还原的画面,然后不可避免的看到窗外昏黄的路灯正与夜空嬉游,以及沉默而羞涩的我们,我的现实世界忽然完整地融入三年前的文具店,正在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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